二月二,我姥姥穿龙尾吧散文

二月二,我姥姥穿龙尾吧散文

天刚亮,云彩刚成型,我姥就把我们挨个叫起来。快起来,起来,挨个扒拉我们脑袋。只好起来,她是我们的权威,我姥爷都听她的。她把我们一帮小孩领到房后,冲着空地空茫茫的天空,那天上只有一朵乌乌的云。她说你看。 她如葱如笋的尖尖手指高高翘起,指着天边那一朵云,那是龙抬头啊,你们看。那是龙吗?我看像马,像羊。那是龙头,你们这帮小二货。哦,这一天是二月二。

我怀念我的姥姥。二月二头一天,她一定坐在房南墙根下,太阳暖暖的晒着她。她怀抱着笸萝,笸萝里五彩线,各色零星布头,她剪啊剪,串啊串,她给孙辈们串龙尾巴。

五彩的布头剪成圆片,中间穿秸秆,细细的黄盈盈的高粱秸秆,一截一截,间隔圆布片,最后穿上散碎的五彩碎布条穗子,戴上它预示福瑞吉祥,祛虫蚁,百病消。我姥姥说二月二这天,天上掌管风雨的龙王苏醒了,开始调配下界雨水,春天也就开始了,地上的虫子们也相继醒来,小孩子们戴上龙尾吧驱虫去病,健康平安长大。姥姥说二月二这天不可以动针线,会伤了龙眼睛。所以她提前穿好龙尾,二月二这天早早给我们戴上。我们肩上戴着五彩龙尾,在院子里在街巷里疯跑,叫着,闹着,欢快着,彩色龙尾吧舞来舞去, 她慈祥的看着我们。春风缕缕的来,刮开冰冻的小河,刮开泛青的杨树梢儿,刮开灰绒绒柳毛狗儿。我们一天天长大。

我姥姥穿好一条条龙尾,给孙辈们都戴上,就像完成一项神圣的使命。她指挥我母亲燎猪头,烀猪头肉。院子背风处搭几片砖瓦灶,燃几根柴草,架上猪头,猪脚。用烧红的铁条烧烫猪脸猪耳上的凹凹槽槽,滋啦滋啦的焦糊味青烟特别难闻。猪头经浸泡刮铲干净下锅,香味慢慢飘起来,我姥姥冲着厨房高声吩咐,把猪巧舌给嘴笨的'孩子多吃点。我自小吃过姥家多少猪巧舌,到现在依然笨嘴笨舌。

我姥姥是严谨的老太太,她的规矩挺多,不许这,不许那,不许正月里剪头发。必须等到二月二这天剪龙头。可是舅舅姨姨们翅膀硬了之后都不听她的。她只能商量着,哄捧着,把孩子们揽进怀里,颤巍巍在脖颈处铰上一剪子,算是应了节令。

如今二月二,再没有人给孩子们串龙尾吧,也没人念叨着吃巧舌呀,剪头发。我想念我姥姥。她是两年前的春天里去世的,享年九十三岁。虽然她去世时我在遥远的江苏,但是,我相信灵界是没有距离的,她看得到我就在她面前,我也看到她安详躺在云彩里。

母亲家离姥姥家隔一条路,斜着就看见。今天风好大,呼呼吹了一天,树梢泛青,积雪融化,春天似乎不远。我从后门出来,看到姥姥家的院子,高高灯笼杆上风车呼呼呼的转。

母亲年纪大了,身体不太好,她已经亦步亦趋,柱着棍子。她出去遛弯时晕倒了,父亲叫来村里的医生给她输液,父亲在母亲身前身后忙活。母亲没有烀猪头肉,也不串龙尾吧,她的儿孙们都在远方,她和父亲守着老房子。我也是刚刚从远方回来陪她们过节。

我在厨房做饭的空隙开了后门去外面倒水,又看一眼我姥姥家,空茫的天际,无边的云彩,风车在我心里,哗铃铃的转。

我姥姥梳着小嘎揪儿,偏襟灰布褂,杏核大眼,她坐在窗前房跟下,吚吚哑哑唱着,穿龙尾吧。

【二月二,我姥姥穿龙尾吧散文】相关文章:

1.看望姥姥散文

2.姥姥祭日散文

3.老姥姥散文

4.跑步吧散文

5.住姥姥家散文

6.姥姥,我又想您了散文

7.思念姥姥的散文

8.姥姥的葬礼散文


缓存时间: 2024-04-28