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谁也逃不过那段日子吗的散文

我们谁也逃不过那段日子吗的散文

父亲的第一次摔倒我记得很清楚,那是很多年前的一个中午,父亲从村后的一块自留地回来,忽然摔倒在屋子中央,不醒人事。我们大呼小叫的哭喊,父亲才慢慢醒来。当时对高血压、心脏病、低血糖还不太了解,只当是天热中了暑。后来父亲又如是这般摔倒,才叫了医生看,诊断为心脏病。

那是我对头痛脑热肠胃不适以外的其他疾病的第一次关注。通常在我们家我最爱生病,但从未想到过父亲也会生病,而且是和心脏有关的病。所以,父亲这次摔倒后,我开始惶恐,惶恐疾病有可能会緾上任何一个无辜的生命,无论之前这个生命是多么强大。

父亲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强壮,但我怎么也想不到父亲会与心脏病、高血压之类的病打上交道,并严重影响了他后半生的生活。无疑,父亲是在这些疾病的折磨下,在时光老人的特别关注下一天天衰老的。但作为他的女儿,我却因疏于对他的关心,并未过早发现他的变化。我是在某天的瞬间,偶然看到了父亲的老态,这让没有心里准备的我有些怅然失措。那时,父亲母亲因为同时要一块供两个上大学的女儿,病退后的父亲不得不又出去反聘,以便多挣些钱。也就是这两年间,父亲一下子苍老了许多,身体也似不如从前硬朗了。

一次,我在拾掇装杂物的抽屉时翻出了父亲的一张旧照。他穿件月白背心,站在明晃晃的阳光下,露着一排洁白的牙齿,满面春风地笑,而他的身后是大片大片的果园。那时父亲也就四十岁左右吧,头发整齐地向后梳着,他发自内地笑着,带着人到中年的自信和睿智。你有理由相信,那时在他的面前有一群活力四射的年轻人,他们极力要给他们的师傅照相,而师傅又爱照相,并很乐意成全他们。

久久地看着这张旧照,心一下子跌到很深的地方,只觉人生易老,时光难在。易老的人生在父亲的身上竟这样快,这样不失时机地呈现。可当时我竟没有想过,我自己也早已不在是坐在父亲膝上玩耍的黄毛丫头了,可那天我只看到了父亲的衰老。

捧着父亲站在果园中的照片,想着父亲现在的样子,似听到父亲衰老的脚步声。那天若大而空旷的新居中只我一人,一人默然承受着这种接近破碎的声音,听它滑过傍晚的屋檐,听它和夕阳一起徐徐下沉。

但是,无论怎样,那时的父亲还是精神攫烁,思维敏捷的一个人。他不喜交友,闲暇总捧一部书看,有时还看与他的职业有关的专业书籍。退休在家,看专业书籍无疑是对自己不在操守的职业的一种敬重。而他所谓读的小说之类,也只是图个热闹。而读金庸的小说,是因为有叮叮当当的剑戟相碰之声。老年人,耳背,需要煅炼“听力”。

父亲真正的衰老是从母亲辞世之后开始的,虽然还是那个精神不倒的小老头,但是腿脚不再灵便。那双走过河北若大地域的小小的脚掌,已没有力气绕小区一周了。他时常要停下来,坐到花园的水泥凳上休息。年轻时他跑的路太多了,现在他能绕小区一周,足矣。他偶尔也要输液,按照一个疗程半个月,补充一些能量,来打倒体内时常和他作对的敌人。后来,他下楼的次数越来越少,有时下楼纯粹是为理个发什么的。他住在楼上,下楼走动成了一个问题,为了增加体力,只能从前阳台走到后阳台,然后扒着玻璃窗向外张望。楼群里,或者是安静的,或者是嘈杂的,所有的活动于他都要有足够的勇气才能实现。而他所谓的走,也不叫走,只能叫蹭,鞋底在地面上发出“嚓、嚓、嚓”的声音,这声音顽强地响在早晨、中午或者一天中的`某个时刻。它随时记录着一个生命在夕阳下坚定的徘徊。记录下一个老年人骨胳的不断变化。这声音一天比一天蹒跚,一天比一天缓慢,一天比一天迟钝。

有一天,我无意中发现父亲竟开始流口水。他有时张嘴看着某个东西时,口水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。那一刻我忽然不能自持,鼻子一酸,泪水在眼窝里打开了转——我年轻好胜的父亲怎么衰老到这样了?

我希望父亲快乐,希望他走出自己的寂寞。我们上班一走,家里只有父亲一个人,没有人和他说话,只有在楼前楼后的窗口望望楼下的孩子们欢快的身影。于是,建议父亲下楼溜弯时到人多的地方坐坐,小区外的那个转角总有一些退休的老人聊天,他们每人一张小板凳,坐在那里说话,活像一群天真灿漫的儿童;可父亲总是摇头。有时看到父亲一个人孤独地走在路上,不免会为他单调的身影叹气。他一生只有少数几个朋友,而奔波不定的生活,也大都失去了联系。

2005年冬天,70多岁高龄的父亲是在煎熬中度过的。那天他到楼下溜弯,回来时犯心脏病摔倒,左脚踝粉碎性骨折。

那一天,我急三火四从单位赶回家,以为父亲只是摔坏了脚裸,没有多想就要搬动父亲想让他躺的舒服些,可抬头的一瞬,却发现他的脸孔苍白,眼球上翻,生命似到了最后的关口。赶紧住手,一边喂药,一边叫救护车,一边通知离我最近的妹妹。那天,只差发誓让妹妹无论如论也要见他最后一面了。还好,最后父亲总算在我们的呼唤声中缓过劲来。

因为脚踝骨折不易上夹板,所以每次接好后没等完全长好就错位了,医生总是建议重接,如此反复了四五次,这是年轻人都无法忍受的痛苦啊!最后一次接骨让我铭心刻骨,那次是几个年轻的医生按着父亲,一个老医生给父亲做捏碎重接的手术。那时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父亲挺过来的。我在父亲背后抱着他,感受着父亲忍受痛苦时的挣扎。我也希望此时能把自己的能量传给父亲;但我不能像父亲一样坚强地挺过来,在围观的人们面前,我和父亲虽然都拚尽了全身的气力。不同的是,父亲一声未吭,而我却抱着父亲呜呜地大哭。此时忽然觉得,我的意志的衰退比父亲身体衰弱的速度下降的还要快,以至于我自己都无法掌控它。那块主板,它不在我的体内。

父亲这次病倒,直到春节才勉强好起来。在所有的女儿到来之前,父亲开始练习走路,从缓慢的移动,到蹒跚而行,他用顽强的精神再次给了我们一个惊喜。我们说:父亲是一个精神上永不倒下的小老头。

但是,明显地,父亲不可言喻地又老了许多。他的体质已不可能让他再下楼走动了,他也不能到那个熟悉的剃头师傅那里去了,所以只能请他们上门服务。就连洗脚,他自己都不能完成了。他的身体已没有了年轻人的柔韧和弹性,只剩下一堆老朽酥松、一碰就碎的骨头了。

2007年春,父亲希望到大姐那里长住,说大姐那里是平房,可以随便走走;于是随了他的心愿。但我想父亲可能看我们都上着班,总请假照顾他,而姐姐常年在家照顾他更容易些。或者,是因为姐姐那儿离老家更近一些吧?我没有问过。

但是,在距上次摔倒之后两年多,父亲在起夜时从床头又摔了出去。这次,摔伤右手腕和腰部。躺在病床上的父亲,看着我们一个个像小鸟一样从远方飞回,总会露出欣慰的笑容。那时,你根本看不出他是一个病人,而且是个多处骨折的病人

父亲这次病倒后多了一个毛病,越有人来探病,他越希望自己能坐起来,并闹着出去溜跶,似乎想证明他还没老,也总是在人们连哄带吓唬的劝说下才安静下来。

但不管如何,父亲这次仍旧顺利好起来。手腕一点点消肿,腰也好了,能下地走走了,他也不再需要人给他喂饭。但是父亲出出进进却再不能离开人,而且走不了几步路就累得气喘嘘嘘,被搀扶回来。他的指甲需要别人给修理,他上厕所也要人帮忙,甚至他能够坐着的时间也越来越少。他已没有能力让自己保持干净。年轻时,他的床铺永远整齐洁净,没有污渍。他甚至不愿任何人坐他的床铺。他的衣服笔挺,皮鞋铮亮,头发高傲地梳向一边。他对自己的女儿们多半时间是严历有余,微笑不足。除了我小时候在他的膝上坐过,还有四妹爱和他开开玩笑,其他的姐妹还有谁得到过他的溺爱呢?

现在他仍旧严厉,这种严厉是在他身体不能听从他的指挥之后,流露出来的一种孩子似的任性。他说一不二的性格也就更让人不能接受。但是,我们默然接受着他的变化——他身体的变化和性情的变化。

虽然父亲仍旧希望我们经常回去,他只要看到我们回去就高兴的跟小孩儿似的。但是也只高兴那么一会儿,说几句话就回他的屋里,躺到床上休息去了。

他也不再看书,不再和从没见过面的作家们交谈。他也不再读金庸的武侠。他的耳力老的太快,他的心脏损伤的严重,他已听不到或者不愿再听刀剑出鞘的响声。他需要安静,一个人的安静。看着他现在的样子,我时常问自己,当我们老了,是不是也会这样?当我们老的一塌糊涂,没有了牙齿,腿脚失灵,行动不便;当我们离人生的终点越来越近,我们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吗?

可能吧!可能吧!我们谁也不是先知啊。

是啊,我们都不是先知,我们更没有想到,时间只是向前走了那么一点点,离父亲上次摔倒只有半年时间,在08年的六月下旬,心脏病复发,送到医院诊断为心肌衰竭。大姐害怕父亲像妈妈那样不给人任何机会就撒手而去,半夜3点多挨家打电话。只因那一年妈妈犯了心脏病,被送到医院,和她说着说着话,一眨眼功夫人就没了,怎么抢救都没救回来。而这次姐姐不敢了,她怕又一个遗恨终生啊。半夜,这电话让我们从沉睡中一下惊醒,不用说准是急得不能再急的情况,是十万火急!连夜,我们又从天南地北往回赶,往那个给了你生命的人那里赶,往那个你时刻牵牵念念的那个人那里赶。他已老朽,像他当年栽种的那些树木,叶子掉的净光,根部再也没有足够的营养供应他身体的需要,他一个人寂寞地行走在广袤的荒野里,他此时需要你伸出有力的手,去握住他苍老的手。

不用说,这回父亲又一次住进了医院。

在医院陪床时,父亲提到我写的字。他看过我写的那些字,但里面提到父亲的时候很少,倒是写母亲的居多。我知道,虽然父亲给了我快乐的童年,甚至少年时都在父亲的溺爱中长大,但是最后,我却没能按照父亲想象的那样成为他的骄傲。所以,到成人之后又是倍受父爱的冷落。虽如此,他不还是我的父亲吗?在生活上对他依旧照顾,在他生病的时候依旧心疼,在他没有情面地说我们这不对那不好的时候,也依然我行我素。倒是母亲常常说,龙生九子,九子不同,让我释怀。让我按照我自己的秩序成长。我知道,我的心不够细,不会照顾他们,也很少想他们之所想。那么多年,我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活着,这也是我不能好好关照他们的原因。母亲知道这一点,只是父亲不知道,所以,他不能理解。在母亲去逝的那年开始,我时常怀念我们的旧屋,旧院,怀念那一院子的榆树和槐树,怀念在那里活动的一个个幼小的人形。怀念穿着灰布制服的母亲在那扇小门里出出进进,怀念她柔软的短发贴在耳后的样子。怀念冬天的雪是如何被风吹成雪团飘落到院子里,而雨水又是怎样在院中汇集,冲出院落,奔流到村庄的大街小巷的。只是,在这些过往中父亲的影子稀疏可数。那时,因为工作,他很少回家,倒是母亲一生都和我们在一起,至今每每忆起都成了温暖我的东西。可是,我不应该疏忽了孤身在外的父亲。

此时,父亲指着病床说,我在这儿你会写吗。我说会,我会写。我知道,那时候父亲是柔软的,我也是柔软的。我理应对父亲柔软,无论他对我失望还是充满希望。

父亲一直不愿意在医院度过他的每一个日子;所以,病情一稳定就闹着出院,极力劝说也无济于事。不期然地,父亲的病一次次打击着我们的信心,也打击着他腐朽的肉体。在父亲这次出院之后,我们不得不接二连三的回去探望他,即便他的身体没向我们再发出危险的信号,我们也会主动回去,以给他孤寂的生活一份乐趣,让他在有生之年享受到更多的天伦之乐。每次看到我们突然进了屋,坐在床沿上的父亲就很惊奇,问我们怎么又来了。我们说来看看你呀,他就笑,无声地笑,没有太大力气地笑。他的笑,让我感到无助和无奈;因为那样的笑容里没有了往昔的生机和蓬勃的力度;或者,我需要的那种笑,我想象的那种笑再也回不到他的脸上了。有时候我会害怕这样殷勤的回去会给他造成心里的负担。每次他问怎么又来了时,我会说为某事来的,而不说专为看他。我不愿让他感到自己已老的不行了。

2009年,这是父亲的生命走到冰点的一年。人之出生为零点起,至归于永恒也还是那个数。

此时,说他衰弱到极点,也不为过罢?之前,他的生命时钟一直以不变的时速匀向前转动——每天早上6点半之前起床,洗漱,吃饭。午饭11点半。晚饭6点半,吃完晚饭早早上床休息,不搅挠任何人,任何人也不去搅挠他。可是,有一天,他再也不知道该怎样捋清这些时间了。他起床起得越来越早,直到有一天晚上九点多钟,别人还没睡下,他却已经起来坐在床边,等着洗漱,等着吃早饭了。

我们说:住院吧,这样下去不行,你自己根本就打不败身体里的那个敌人。我们还说:你要是不听话,我们就不来看你了。可是,管你好说歹说,就是不去。无奈,我们只好请来最威严的长者。最威严的长者父亲也是不怕的,只不过是耐于面子,才让父亲放下他的执拗和倔强。那时,他连话都说不清,连东西都不能拿动,达不到心愿就无助地喊。可他对于住院却能以持久的恒心反对。此时,父亲的性格更加孤僻,仿佛对生活,对人,对一切外在的东西都失去了兴趣;但是,只要看到我们扑棱着翅膀一个个飞回到他的身边,他的态度忽然就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。眉飞色舞地向别人宣耀心中受用的幸福。好像,他一生的工作也好,成绩也罢都成了一片云烟,飞散消失去了。而只有我们几人才是他应当炫耀的荣誉和成果。此时,你看不到他身体的腐朽,看不到他思想的悲观,也看不到他对人生有什么无奈。虽然,已经不能自理,处处需要人的照顾。

这次住院查出了糖尿病,出院之后吞咽困难。不久,再到医院照胃镜,竟是胃癌。父亲太虚弱了,他能受得了手术的折腾吗。方案:保守治疗。但仍旧反对住院。即便心脏出现极度的衰竭,也不住,即便时时昏迷,或者某一刻都像是在迷留,仍旧不住院。

我们仍旧殷勤地回去。我们对这付老迈的躯体,再没有什么奢望,只愿和他多呆一些时间,只愿能多照顾他一回。

因为,吃不下东西,父亲的身体瘦下去的很快,腹部肌肉很快就耗成了一层软塌塌的皮,胸口只有条条的肋骨突兀地支着被单。肌肉最丰满的地方也都是皱褶。看着他耗尽最后的能量,看着他一点点失去生机,有气无力地起坐,吞咽,而作为他的亲人,他的每一个亲人,都无法改变现实。

一个星期五晚上,我们提前回家。或者,冥冥之中是有预感的吧,我们走了夜路,想提前一天去看父亲。

父亲看我们来了,仍旧表现出他的快乐;但是,他的精神不好,早早地躺下休息。妹妹看着父亲躺下,依旧守候着他。我一直认为,妹妹是照顾他最好的一个人,而我却总是粗心大意,不知所以。那一刻,妹妹一定看出了父亲心脏不好,于是也把我喊过去。握着父亲的手,我轻轻地喊他。他向我摆手,我明白他需要安静。

昏迷,陷入昏迷。我们慌乱,又在慌乱中止住这慌乱,叫120,去医院,哪怕他醒来不去,也必须这样做,不能看着他这样离开我们。120来时,父亲醒了,还坚持不住院。

不行,这回得听我们的。

一再说服。一再坚持。

父亲妥协。这回父亲随了我们的心愿,难道是不让我们留下遗憾吗?

重症室。一夜一天,我们在医院的走廊里守候。星期六,下午三点多,探视,一开始我们还是轮流进去探视。最后我们却都守在了父亲身边。可这不是医生护士们开恩,而是父亲又闹着出院。因为这一夜,父亲一直有昏迷现象,心脏也一直不稳。医生护士们劝说不了,才让我们去劝说。我们劝说,他也摇头,坚定地摇头,微笑着摇头,和医护人员说着笑话,打着趣,也闹着回家,这回是铁了心了。

家,于父亲是一个最大的诱惑。父亲年轻时,也未曾离开过家,虽然常年在外工作,不能常守着家,却能经常回去。现在,此家,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,但儿女们都在,他是自由的,可以随时出进,可以想躺就躺,想睡就睡,想吃就吃。父亲相信,人生到此,一切也都行将完结,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流水,就连自己的一生不也这样了吗。

一生思维敏锐,头脑清晰,到现在,仍然不糊涂。我们顺从了他的意愿,我们信,顺其意也是孝。好吧,回家。父亲像孩子一样笑了。

晚上,我问,爸爸,晚饭想吃点什么?

还煮云吞吧。

煮了十个云吞,父亲吞吞咽咽也只吃了四个,比汤圆一样大小的云吞,这些日子每餐也只这样。半夜三点左右,又给父亲输了人血蛋白。父亲在迷朦中和我们说几句话,或者,话也没有。又抽几口烟,或者烟也无味吧。之后,我们都沉沉睡去了。

天明,隔着一屋薄薄的木板,我被父亲沉重的呼吸惊醒。

慌乱,真正的慌乱,从来没有过的慌乱。

……

许多天之后,再回到那个院子,再走进那间屋子,床上是空的。

我知道,我扑空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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