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生最爱宋词的北宋词人秦观

一生最爱宋词的北宋词人秦观

纤云弄巧,飞星传恨,银汉迢迢暗渡。金风玉露一相逢,便胜却人间无数。

柔情似水,佳期如梦,忍顾鹊桥归路。两情若是久长时,又岂在朝朝暮暮。

每到七夕节,大家都会这首秦观的词《鹊桥仙》

秦观这首咏七夕的节序词,融景、抒情于一炉,叙写牵牛、织女二星相爱的神话故事,赋予这对仙侣浓郁的人情味,讴歌了真挚、细腻、纯洁、坚贞的爱情。词中明写天上双星,暗写人间情侣;其抒情,以乐景写哀,以哀景写乐,倍增其哀乐,读来荡气回肠,感人肺腑。

汉魏以来,咏七夕的诗词有很多,但赞美牛郎与织女爱情传说的诗词,就数秦观此作据最灵性、最为脍炙人口了。秦观(1049——1100),字少游,号邗沟居士和淮海居士,学者称淮海先生。扬州高邮(今属江苏)人。北宋文学家。宋神宗元丰八年(1085年)进士。曾任太学博士(即国立大学的教官)、秘书省正字、国史院编修官。

词人用“纤云弄巧”形容轻柔多姿的云彩,变化出许多优美巧妙的图案,显示出织女的手艺何其精巧绝伦。可是,这样美好的人儿,却不能与自己心爱的人共同过美好的生活。“飞星传恨”,那些闪亮的星星仿佛都传递着他们的离愁别恨,正飞驰长空。

他写此词的时候,也正好是七夕,他独自在家里守望明月,妻儿早已沉睡,无人陪伴,倾听他的词和曲。他感觉内心的孤独,不由想起了和歌伎陶心儿幽会的情景。陶心儿是一青楼所收养的女子,才色俱备,对他更是钦慕已久。秦观倾心与她娇柔的外貌和温柔的性情,两人大有相见恨晚的感叹。“金风玉露一相逢,便胜却人间无数”,自从相见,秦观每天都停留在她的阁楼,几天不曾见人。

因生活问题,柔情似水的陶心儿被一富官收纳为妾,两人不能再相见。当秦观知晓这一消息后,感觉两人的相见抵得上人间千遍万遍的相会,却又要分离,顿时伤感纠痛。那两情相会的情意啊,就像悠悠无声的流水,是那样地温柔缠绵。可惜啊,相逢时的缠绵柔情,以及如胶似漆仿佛梦境的陶醉,那样美好的日子像梦幻一般倏然而逝。“佳期”则逆回尚未相逢时二人的相依相恋及美好期待。语少情多,今昔交织,怎不令人心碎!

他在最后离开陶心儿阁楼时,对她说了一句话:“汝已入心,不再远离”,当时多情的陶心儿听后,泪如雨下,看着他走下楼,为他弹唱了他为她所写的词,也是两人最喜欢的曲子。

玉漏迢迢尽,银潢淡淡横。梦回宿酒未全醒,已被邻鸡催起怕天明。

臂上妆犹在,襟间泪尚盈。水边灯火渐人行,天外一钩残月带三星。

——《南歌子》

末句的“天外一钩残月,带三星”,就是为陶心儿的“心”字打的哑谜。从这些点滴可以看出,他身边的情人从没少过,歌女陶心儿也就理所当然成为他的最爱。

当我读到这首词,我已经没有了感动。因为在我看来,用自己优美的词来向情人表白自己的心悸,已经是他习惯用的把戏。为的是向名妓证明自己有多爱她,同时,也大有要向她炫耀自己才华之嫌。

殊不知,“两情若是久长时,又岂在朝朝暮暮”,他这对陶心儿的誓言还给予过营妓娄东玉。如若陶心儿知道后,不免要想想,她还会如此悲伤吗?幸亏,她不知道。要不然,就没有这首千古爱情名言“两情若是久长时,又岂在朝朝暮暮”让她弹唱红遍江南了。

“两情若是久长时,又岂在朝朝暮暮”,这两句高度凝练爱情的名言佳句,既指出了牛郎织女的爱情模式的特点,又结得爱情跨时代、跨国度的最有境界。给人类提供了一个典范性的永恒爱情价值标准。也是现代有情人常常安慰彼此的一句话。可惜,作者自己却没有做到如此痴情,为爱守候到白头。

诗人可以用文字来刻画永恒的爱情,可是有谁真正地做到了呢?《古诗十九首》云 “河汉清且浅,相去复几许?盈盈一水间,脉脉不得语。”“盈盈一水间”,两人近在咫尺,似乎连对方的神情语态都一目了然。这样的爱情谁能说不是经典呢?可是谁又能真正地拥有呢?特别是原本就情感丰富的读书之人。人,最怕的就是多情,当然这个多情最多的也只是瞬间的激情,所谓的多情,言下之意就是多的一份感情。

而秦观看后,却感觉还不足以表现他和陶心儿两人内心的悲,在这首词里,写道 “银汉迢迢暗渡”,以“迢迢”二字形容银河的辽阔,牛郎织女相距之遥远。这样似乎也更加符合他和陶心儿从此别后不能再相逢的真实。

通读这词,深为词里热情歌颂的`一种理想的圣洁而永恒的爱情所感动。不说不忍离去,却说怎忍看鹊桥归路,婉转语意中,含有无限惜别之情,含有无限辛酸的眼泪。

写“两情若是久长时,又岂在朝朝暮暮”的时候,我相信他的情是来自灵魂深处,当时他是想只爱她一个。可惜,情不长久,人去楼空的寂寞,伴随着时光的流失,已经把记忆里的陶心儿逐渐模糊,最后逐渐忘记,只能在他所写过的词里找到曾经的痕迹。

“两情若是久长时,又岂在朝朝暮暮。”这种正确的恋爱观,这种高尚的精神境界,谁能做到?如若世界上真有如此痴情的人,那他的爱人不知道要乞求佛祖多少年,希望永生不分开。

倘若真的两情能久长,哪里会有那么多残缺的故事,伤感的泪水飘零与历史的诗篇呢?两情若是久长时,柳永就不会整天沉醉与青楼,朝朝暮暮,寻觅着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人。

两情若是久长时,纳兰怎么会最终还是忘记了自己心爱的女子,醉倒于她人的温柔乡里,朝朝暮暮,死与江南呢?

两情若是久长时,杨贵妃也不会出现在大唐的朝阳殿。杨贵妃少女时代和自己的丈夫不也是朝朝暮暮,恩爱缠绵,让世人都羡慕的一对金童玉女吗?怎么会因为一次的酒席,两次的歌舞,三次的相见,就和自己的公公有了共鸣呢?

两情若是久长时,秦观还会有那么多的艳遇,那么多的爱情片断吗?对营妓楼东玉的沉醉,付出的情感,又当何解释呢?

“两情若是久长时,又岂在朝朝暮暮”,揭示了爱情的真谛:爱情要经得起长久分离的考验,只要能彼此真诚相爱,即使终年天各一方,也比朝夕相伴的庸俗情趣可贵得多。珍贵的相会,映衬于金风玉露、冰清玉洁的背景之下,显示出这种爱情的高尚纯洁和超凡脱俗。

不可否认,这词婉约蕴藉,余味无穷。画龙点睛的议论与散文句法与优美的形象、深沉的情感结合起来,起伏跌宕地讴歌了人间美好的爱情,展现出爱情最高境界。

看来,词人这句“两情若是久长时,又岂在朝朝暮暮”,只能是爱情颂歌当中的千古绝唱。于事实里也是一个最美丽的谎言。这样的爱情,这样的人,只能是一种理想,也只能是说当时,不能说永远。秦观不信,和不少佳人相牵,走在柳岸边,诉说相同的誓言。

《苕溪渔隐丛话》引《艺苑雌黄》说了秦观的一件风流韵事。那是秦观在绍兴的时候,受到当地最高长官太守接待,住高级馆驿蓬莱阁。一日,在席上看中一个歌伎,于是,赋《满庭芳》:

山抹微云,天连衰草,画角声断谯门。暂停征棹,聊共引离尊。多少蓬莱旧事,空回首,烟霭纷纷。斜阳外,寒鸦万点,流水绕孤村。

销魂,当此际,香囊暗解,罗带轻分。谩赢得青楼,薄幸名存。此去何时见也,襟袖上,空惹啼痕。伤情处,高城望断,灯火已黄昏。

开头一句是“山抹微云”,后来就是“销魂,当此际,香囊暗解,罗带轻分。谩赢得青楼,薄幸名存”了。词中公然地把男女之间的性抬在桌面上,只为一个陌生女子就如此指点,把当时最为羞涩的话题当作笑谈,从这个词可以看见,他在思想上也算是一个轻薄的男子了。此词流传甚广,苏轼曾戏称秦观为“山抹微云秦学士”。

可以说,秦观的桃色新闻在当时也是层出不穷,明代的蒋一葵在《尧山堂外纪》中则透露了秦观的另两次艳事。“秦少游在蔡州,与营妓娄琬字东玉者甚密”,他专为情人写了一首《水龙吟》:

小楼连苑横空,下窥绣毂雕鞍骤。朱帘半卷,单衣初试,清明时候。破暖清风,弄晴微雨,欲无还有。卖花声过尽,斜阳院落,红成阵,飞鸳甃。

玉佩丁东别后。怅佳期,参差难又。名缰利锁,天还知道,和天也瘦。花下重门,柳边深巷,不堪回首。念多情、但有当时皓月,向人依旧。

还费尽心机地将娄东玉的名字写进去,如“小楼连苑横空”、“玉佩丁东别后”就是谜面。而“花下重门,柳边深巷,不堪回首。念多情,但有当时皓月,向人依旧”是说他们幽会情景的。

然而,词人们把这些才情都用在歌女身上了,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,是有点“浪费”了?以至于黄庭坚看不惯,还写了一首诗劝告他,其中有“才难不易得,志大略细谨”的句子,秦观看了自然就不高兴了,也与黄庭坚交往甚少了,比往日里也冷漠了许多。

传统的诗词鉴赏,分析秦观诗词时,我们总是把他的词定性为写“歌伎的恋情,同时又融入自己的身世之感”,其实,针对当时的他来说,或许这样的定位未必就是他自己的本意。但这并不适合解读秦观的所有爱情词。拿他的经典名句“两情若是久长时,又岂在朝朝暮暮”来说,就足够说明他是在用文字发泄对爱情的理想,并没有牵连到什么仕途失意之感。相反,如果结合他放浪的情感经历来看,完全可以大胆地假设,这只是秦少游安慰痴情女子的托词,或者说摆脱一段旧恋情的美丽借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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